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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十五章论国律讷亲受诛戮察隐情睐娘洗冤抑(5)[1/2页]

    天果真是阴了,西边还隐隐传来隆隆的雷声,只是满园的老树薛萝浓荫蔽天,看不见天上的云是怎样的形儿。乾隆满腹心事,一件一件地想时,却又都不足挂怀,理不出到底为了什么心如此沉重。思量着逶迤而行,只见林子愈来愈暗,不知名的小鸟在枝桠中扑翅飞着啾啾而鸣,草间小虫也在此呼彼应,浓绿得油黑的树叶丛草掩得卵石小径成了一条细线,越显得幽暗阴沉。走着,道旁一块卧虎石映入乾隆视线,他触电了似的身上一颤,立即明白了,自己下意识里还在想着讷亲。

    这块卧虎石不大,只有一人多高,色彩黑黄相间,天然的四腿屈卧,有头有尾,耳目宛然,据说是壅山山神,康熙初年圣祖出获西苑,它不合自动出来护驾,被圣祖误为猛兽射了一箭,就地化作石虎。后左腿上一块小石疤就是当年留下的箭伤。乾隆小时候常来这里爬上爬下地玩,就在这里海子边的丛石中和讷亲捉迷藏,逮蝈蝈儿,有时还踩着讷亲肩头骑上虎背左右顾盼,讷亲和老总管太监张万强一边一个,扎煞着双臂怕他有个闪失,讷亲那张紧蜜眉头,又惶急又担心的脸,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此刻,讷亲囚在丰台,盼着想见自己一面,忧急如同焦焚,自己却送了一把刀过去!乾隆想到这里,心像从很高处跌落下来,一直往下沉,沉……他的脸色也苍白起来。

    正没做奈何处,乾隆忽然听见石后有个女子声气,暗着嗓子极压抑地嘤嘤啜泣,这啜泣给这黯黑的林子里平添了几分凄迷和阴森。他放慢了脚步,手攀藤萝绕过卧虎石头,从虎项下向西看时,却是睐娘偎坐在一株老乌柏树下,背对着石虎,用手帕子握嘴掩面在吞声儿哭。乾隆怔了一下,似乎想蹑脚儿过去吓她一跳,又止了步,轻咳一声道:“睐妮子,受了谁的委屈了?一个人躲在这林子里哭?”

    “是万岁爷!”睐娘吓得浑身一哆嗦,转脸见是乾隆,就势儿翻身便叩头,呐呐说道:“没,没人……给奴婢委屈……是奴婢自己想不开……”

    “你还敢哄朕?”乾隆一笑,虚恫吓道,“朕都知道了!”

    睐娘惊得脸色惨白,用惶恐闪烁的目光凝瞩着乾隆,半晌说不出话来。乾隆原本不在意的,此时倒真的上了心,认真问道:“出了什么事?你说的不对。皇后已经说过,要给你开脸,进‘答应’位,有什么‘想不开’的?”睐娘泪眼模糊低垂了头,说道:“老佛爷方才传了我去……”

    “老佛爷?!传你?”

    “老佛爷问我,在魏清泰府里,几岁进去的,几岁出来的。”睐娘拭泪道,“奴婢起初也不上心,就如实回了。后来老佛爷又问,听说魏清泰有个外孙,叫黎登科,是几岁上头死的?得的什么病死的?还叫我说实语、不说实话就打我辛者库去。还说……先头有个叫锦霞的,私自勾搭皇上……说我不同锦霞,跟皇上没有伦常辈分的分说,只要说实话,一定不打不撵……主子啊!黎登科是跟他表姐巧姑娘相好儿,夏天吃冰湃李子得了夹色伤寒死的。死时才十四岁,死时候还叫巧姐的名儿——这魏府没人不知道的,我那时才九岁,任事不懂的洗菜丫头,这事跟我什么相干?……主子,主子……你是知道的……我给你的是干净身子……”她说着,已是泪如泉涌,只浑身抽搐着缩在树下,瑟瑟抖动。

    暗幽的林于似乎片刻之间亮了一下,接着便是“轰隆”一声雷响。刷刷的雨声急骤如奔马呼啸渐渐近来,密不分个地打得树叶一片声响。只是因大树枝叶稠密,难得有雨滴零星滴下来。王八耻等人闻得雷雨声早已赶过来,见乾隆置若罔闻,忙又远远退了回去。

    乾隆的脸色比周围的景色还要阴沉。牙齿紧紧咬着,腮间肌健都微微凸起。他为一国至尊,先是与信阳府的王汀芷有,汀芷嫁人在京尚偶有来往,她丈夫却无端被人远调了两广,还有嫣红和英英,与汀芷一样于自己有救命之恩,也在园子里防贼似的幽居数年,如今又比出一个锦霞,不知是谁又要害面前这个睐娘了!政务丛杂国事繁冗间,有几个红颜知己聊慰寂寞,怎么处处都有人作梗挡横儿?怨皇后?皇后床上事有限,从不兜搭霸揽,一心要作史上名贤皇后;怨太后?他不敢这样想,太后管自己的闲事从来循着礼法,又是自己的生身母亲,再没有半点外意的……思量着,乾隆说道:“睐娘不要哭,你干净,朕知道。朕亲自给你作主,看是谁敢伤你!”说着,提高了嗓子喊道:“王耻过来!”

    天果真是阴了,西边还隐隐传来隆隆的雷声,只是满园的老树薛萝浓荫蔽天,看不见天上的云是怎样的形儿。乾隆满腹心事,一件一件地想时,却又都不足挂怀,理不出到底为了什么心如此沉重。思量着逶迤而行,只见林子愈来愈暗,不知名的小鸟在枝桠中扑翅飞着啾啾而鸣,草间小虫也在此呼彼应,浓绿得油黑的树叶丛草掩得卵石小径成了一条细线,越显得幽暗阴沉。走着,道旁一块卧虎石映入乾隆视线,他触电了似的身上一颤,立即明白了,自己下意识里还在想着讷亲。

102.第十五章论国律讷亲受诛戮察隐情睐娘洗冤抑(5)[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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