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 震怒[1/2页]
顺天府地处幽燕,入冬则是天寒地冻,不似金陵六朝金粉之都,冬日捱一捱就过去了,因此自十月初一,宫中的各式火盆和地龙就开始启用了。供帝后的是上用红箩炭,全都产自工部的易州山厂,仅仅是供薪炭这一条,每年就有两万余人在山中砍伐采烧薪炭,御膳房的马口柴也一样是产自此地。这些用的全都是上等木柴,无烟无味,而专供仁寿宫的那些红箩炭甚至还在烧制中用了特别的工艺,有一种说不出的馨香,更胜那些浓郁的香料。
这会儿,仁寿宫东暖阁除了暖意融融之外,便飘荡着这么一股馨香。张太后在鸦青色的长衣之外罩了一件家常的天青色小碎花褙子,正坐在书桌前看着朱瞻基让锦衣卫捎带来的书信,良久才抬起头,缓缓将信笺仔仔细细叠好,又塞回了信封中递给一旁的女官,示意记档。
“如今是出了喜峰口,大约四五日就能到大宁,按照在那儿盘桓半月来算,年前应该能赶回来,也能让随行将士过个好年。只是这苦寒的天气,却是苦了随行将士,幸好郑和的船队回来,进项宽裕,人各两身新袢袄,外加粮食还充裕,也倒罢了。”
朱宁深知张太后不太赞成朱瞻基亲自带兵巡边,此时便接着话茬说道:“太后还请放宽心,皇上自幼英武,又一直管带府军前卫,于带兵上头虽不似那些宿将有经验,却知人善任,又善恤将士,这一行必定稳妥。只这一回冬至大朝是来不及了,这是否赐假,太后也可和皇上提一提。此外,冬至命妇也会来仁寿宫朝见,按例是五品以下在宫门外叩头,五品以上留宴,勋贵和部阁重臣方才入见。如今皇上不在,太后是否在此之外再多见一些命妇?”
“幸亏你提醒了我。”张太后久在东宫,深知本朝官员的辛苦,因此立刻点了点头,“冬至除要紧衙门留人轮值,其余人等在三日假期之外再赐假七日,这也就是十日,我和瞻基说,他必定同意。至于多见一些人……那便是随驾人等的夫人,不论高低都引来宫中觐见。”
张太后既这么说,旁边的女官连忙应下。陪着又说了一会话,朱宁见张太后似乎有些倦意,看了看时辰已是一向歇午觉的时候,便朝两个女官使了个眼色,见她们劝了两句,张太后便站起身来,她也就笑着告退了出去。打起帘子到了外头小间,她随眼一扫正在预备茶水衣物的两个宫女,就没有多留,一路走了出去。
虽是大冷天,午后阳光却好,站在风地里被那阳光一照,朱宁倒是多站了一会儿,直到自己的侍女从那边配殿匆匆过来,她方才问道:“太子那边可还好?”
“郡主放心,太子刚刚睡下了。”
得知皇太子已经睡下,朱宁想起前日永宁宫一个宫女传过些意味不明的话,便打算过去瞧瞧孙贵妃。于是,任由旁边一个侍女替自己罩上了银鼠皮的鹤氅,她就缓步下了台阶,还没走到最底下,就只见有几个人急匆匆地从那边大门处赶了过来。
“郡主,郡主,出大事了!”
见那赫然是东厂督主陆丰,朱宁顿生惊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今天兵部左侍郎张越悄悄去瞧了瞧一年一度兵部武选司遴选世袭军官的比试,结果快结束的时候出了乱子,也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刺客,刺杀张越不成,便一箭射杀了武选司主事尚雍。幸好张越还多带了几个人,当场擒下了那个刺客。这会儿沐宁和锦衣卫的房陵已经匆匆赶过去了,咱家寻思这么大的事,必得先来报太后一声。”
朱宁越听越心惊,脸上也不自觉带出了惊悸。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便冲陆丰点头道:“既如此,你现在殿前等。太后刚刚歇午觉,我先去通报一声。不过我先提醒你一声,太后得知此事必然震怒,你管着东厂,可千万不要一问三不知。”
见朱宁撂下这话便反身提着裙子急匆匆地上了台阶,陆丰心中暗自叫苦。他乍闻报信的时候就有些乱了手脚,于是没有亲自去,而是打发了掌刑千户沐宁带人过去,又派人去催锦衣卫,自个则是在衙门反复盘算了好一阵子,就是怕太后动怒之后怪到了自己头上。可思来想去,又把一个个管着各处消息的手下叫来质询了一通,愣是没有太多的线索,他只能硬着头皮过来。本还存着侥幸,可朱宁都已经看破了这一点,张太后怎会不质问?
果然,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上了台阶,在外头没等多久就听到里头吩咐传见。整整衣衫低头进了东暖阁,他连头都不敢抬就跪下磕头。果然,上头那个一向慈和的声音此时此刻听上去冷得很,第一句话就如同大锤子似的砸了下来。
“这么大的事情,你就只知道事后来报,事先没有得到任何风声?”
张太后此时震怒已极,忍不住重重拍了拍扶手:“光天化日之下袭杀朝廷官员,这还是你平日里那一通通奏报上说的太平盛世?”
事到如今,陆丰只有叩头答道:“是小的失职。”
“张越可曾回来了?”
“回禀太后,他只是先派人回来报信,人还不曾回来。”
“阿宁,你派个人出去到兵部衙门候着,让他一回来就到文华殿,我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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