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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 缘由[2/2页]

    他想问“这座山坳你一个人来过多少次,为什么从来不肯说”,但他又记起刚入笼的时候谢问说过“我曾经想过等时机合适,要带你去看看”。

    于是闻时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的东西。”

    说着,把那张半神半鬼的面具和那件宽大的鲜红罩袍递给谢问。

    他越大越发现自己在某些事上执拗到近乎幼稚。就好比这张面具和这件罩袍,在他眼里就只代表一个人,只能一个人穿、一个人用。其他人沾一下都不行。

    哪怕现在的谢问用不上,他也要拿回来。

    谢问乌沉沉的目光落在那些东西上,片刻之后微微抬了一下,落在闻时脸上。

    “都是些旧物了。”他没有接那些东西,而是握住闻时的手腕,把他拉到身边。

    闻时愣了一下,听到他目不斜视地轻声说了一句“这才是我的。”

    这话落进耳朵里的时候,闻时手指蜷了一下又松开。

    傀线因为他无意识的动作,交错着收得更紧。被严密包裹在其中的张岱“嗬嗬”急喘了几口气,在威压和剧痛之下痛叫出声

    闻时猝然回头。

    张岱软了膝盖,因为疼痛和煎熬半跪在地,在数百人的围箍下低垂着头,手指攥出了血。

    他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突起,狼狈中透着几分不甘和狠戾。

    下一瞬,他猛地抬起头。旧时和现世的记忆撕扯不息,他目光散乱地在所有人中游移。半晌,乱转的眼珠才有了定点,死死地钉在谢问身上。

    他嘶声道“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谢问的语气一如既往。

    “我看见过你在山里布的阵,背着所有人,就在湖边。”他加重了音调,显得嗓音更加嘶哑难听,“就在那个湖边。所有人就说你是半仙,就连你那些亲徒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做了些什么吧”

    他像在讲什么秘密,顿了一下,又咬着牙笑起来“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看到了。”

    “都是邪术,谁比谁高一等呢凭什么你可以一边用着那种阵,一边受人崇拜敬仰,我却该死凭什么”

    “凭什么”张岱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谢问的眸光扫过那片早已支离破碎的湖面,又收回来道“那是你认错了阵。”

    “所以你布的是什么”闻时低声问道。

    他想起之前看到的场景尘不到沿湖摆放的那些圆石都是抹了血的,那应该是个难控的大阵。张岱当年撞见那些,下意识以为尘不到不甘于半仙之体,背着所有人利用笼涡种种来助长修为。

    但闻时清楚地知道,那不是。仟仟??d

    可他也认不出那究竟是什么。

    谢问静默一瞬,说“那是我布来备着的东西。”

    “备着干什么”闻时问。

    谢问扫过那些远远近近的后世人,又落回到闻时这里,“留给你们的。”

    他活了很多年,见过很多事。知道诸法无常,世间总有劫难。战乱、疫病、天灾、人祸短则几月,长不过几年,总会有那种无法估量的大笼,那是数以万计甚至十万计的人留下的尘缘,化散不了是劫难,由任何一个人担下也是劫难。

    他二十多岁的时候曾经料见过一些后来事,早早就知道自己会离开,就在那几年。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想,如果自己不在了,再碰到那样尸山血海的大笼,谁会去担担下这一次,再有下一次又该怎么办

    他其实很清楚,真到那种时候,必然有人会横挡在最前面。正因为这样,他才更放不下心来。

    所以他一直在琢磨一种阵局,能将消融不掉的尘缘吸纳过去,留待日后慢慢化散,给担负太多的人一个缓冲的余地。

    他需要那个阵在他死后也如常运转,替他看着那些往来于尘世的徒弟们。

    “那算是洗灵阵和笼涡相结合的一种阵局,一方挪转,一方贮留,不过要比那再稳固隐蔽一些,免得牵累不知情的人。”谢问说。

    每回来这处山坳,他都会摆弄着阵石试一试,调整过很多回。

    为了让那个阵局运转不息,他以血封石,算是拿自己做了阵眼。只是还没等完全成型,就出了最大的变故

    闻时听着他的话,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件事掠过脑海的瞬间,仿佛一捧冰川水兜头而下

    因为柳庄的变故,他跟卜宁几人曾经认真研究过天谴。他知道那种东西因人而异,落在普通人身上是一种效果,落在他们这些人身上又是另一种,后者要严重得多,沾上就是万劫不复、不得超脱。

    这东西根本无解,还一份债是一份,轮回一次才会淡一分。

    张岱从始至终没入过轮回,一直借着别人的皮囊,照理说天谴的印记应该一分不减。但张婉说过,他的印记是淡的。

    他怎么做到的

    是曾经悄悄借着什么东西清洗转移了么

    除了谢问所说的那个阵局,闻时根本想不到第二个答案

    如果真是他所想的那样,那当初尘不到控不住万千尘缘满身业障,最终落入封印不得超生,就都有了缘由

第 101 章 缘由[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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