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节 孤落的木桥[1/2页]

    孙秀丽的死对金凤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成天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常常就那样坐在门口，默默地看着外面的天色。连教嫣儿读书写字都显得有些提不起神来。

    孙秀丽就这样就死了，而且是上吊死的，也死得太突然太可怜了。她忍辱负重，吃苦受罪了一辈子，却落得了一个无限凄凉的结局，连口安身的棺材都没有，就那样用一张破烂的草席裹着就埋了。

    最令金凤感到切肤之痛的，还是孙秀丽所说的那句话，她是带着一辈子的屈辱离去的，她离去之前心里还在想着自己怎么有脸去见那个早已去世多年的男人，这对于她这样的一个女人来说，真的是太难为她了。

    而自己也成为了她所说的这样一个带着一辈子屈辱的女人了，一辈子被人看不起受人唾骂的女人了。难道自己死后，也无脸去见父母了吗？

    也许正因为她不愿看到自己变成这样一个像她一样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可怜女人，她才就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自杀。

    然而自己已经这样了，已经什么都不顾了，眼看事情就要成了，她却这样悄然离自己而去，狠心地离自己而去了。留下自己一个人接受着这种落寞无奈的凄凉结局。那些痛苦的挣扎与付出，也随着她的离去而付之东流了。

    自己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回得去吗？自己为了那些治病的钱与光棍们纠葛的事情迟早一天都会传遍整个村子的，到时候自己依然还是要落得个被人所唾弃的下场。

    其实对于这样的一个下场，金凤并没有感到有多么的不齿，至少没有孙秀丽的感受那样的深透。然而现在被孙秀丽这样地看重提及，金凤才有了一阵切肤的感受。自己起先就被那个大自己十多岁还被称为叔叔的男人张天才所引诱，接下来就被卖到了这个深山里，成了四个兄弟共同的媳妇，甚至还被村里的村长赖有金所，自己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坚守的呢？

    金凤又想起了母亲曾经对自己所说过的一句话，那就是一个女人的第一次一定要给一个真正爱惜自己的好男人，如果是给了一个并不爱惜自己而只想诱骗自己的坏男人，那这个女人的这一生都会因此而惨遭不幸的，都会因此而自暴自弃，变得不再爱惜自己的身子与名份，甚至成为一个低流下贱的浪荡女人。

    金凤现在想起，觉得母亲的这句话说得真的是深刻透彻，自己现在就是深有体会。

    难道自己现在真的就已经变成了一个低流下贱的浪荡女人了吗？一个人尽可夫受人唾骂的女人了吗？

    自己与那么多的男人睡过了，与村里那么多的光棍男人睡过了，自己不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又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

    金凤的目光从天上渐渐落了下来，落到了对面的大山上，又慢慢地落到了下面的河道上，最后定格在了那座木桥上。

    看着那座木桥，金凤顿时就为之一震。那座孤落而坚强的木桥，都不知道已经承载了多少人的脚步，让人们从这边的村子里到河对面的土地上去劳作，然后把从地里收起的粮食又从这座木桥上带回来，以此养活了这整个的村子。如果没有了这座桥，那这个村子的生活将不堪想像。

    而金凤突然就感觉自己就是这样的一座木桥，一座承载了多少痛楚与苦难的木桥，一个任多少男人在自己的身上得到满足与享受的木桥。

    从自己第一次上到这座木桥的时候开始，自己就深深感受到与这座木桥的生生相息，觉得这座不知已经存在了多少年的木桥，就是在这里一直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到来，等待自己来与它共叹共鸣。

    看着这座木桥，金凤竟然就有了一种誓死如归的坚忍决绝。自己已经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了，那就干脆这样将自己给放浪下去，像这座木桥一样，默默地承载着无尽的艰辛与痛苦，不为钱，也不为粮，只会给这里那些娶不上媳妇的男人带来生活与生命的快乐与希望。

    也许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改变如孙秀丽死前所顾虑的那样，成为一个被打上了一辈子屈辱印记的女人。自己不是那样的女人，自己只是一个希望能给那些生命中带着深深缺憾的男人填补生命的女人。

    而孙秀丽也不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她是一个命苦的女人，是生活与生命将她逼成这样的，这绝不是她心甘情愿的自主选择。

    自己这样做，不管别人怎么说，也真的是无所谓了。

    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一个想法，金凤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觉得这真的是有些荒诞，有些自欺欺人，但这却是自己的自主选择。自己除了能够做出这样的一个选择之外，还能有别的选择的权利吗？

    金凤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她已经有了这样的经验与关系，所以做起这些事情来总是那样的轻车熟路，得心应手。

    其实金凤早已对这种人伦之事丧失了激情与快感，每一次都感到粗茶淡饭般的淡然无味。然而看着这一个个光棍男人在自己的身上得到了这种久违的快乐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是满足的，不是身子的快乐，而是心理的快乐。也正是因为这样，金凤才把这件被别人所不齿的事坚持了下去。因为身子的快乐在如此频繁的体验之中会很快就厌倦的，而已经没有了这种感觉了，那也就无所谓厌倦了。

    这些男人也太苦了太苦了，有些人是一辈子都没有接识过与女人欢愉的快乐，而正是自己的付出，才使得他们的生命终于变得完满。这正是金凤所需要的那种生命的收获与灵魂的升华。

    完事之后，金凤竟然没有提出要一分钱一口粮，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转身要走。

    而这些男人却拼死坚持要给金凤钱，说如果金凤不接钱的话，那他们到死也不会安心的。

    金凤只得把钱接了过来，但与先前的五十元差之太远了，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接受。

    有些实在是没钱的，却偷偷地把郑明云家山上田里的活路都给做完了。一天上午，金凤来到河道旁的田边的时候，突然看到自家屋里的田里全都插上秧苗了。什么时候的事，金凤一点都不知道，于是就想起了昨天晚上那明晃晃的月亮，一定是有人趁着月夜给自己插上的。金凤苦笑了一下，干脆也落得了一个坦然接受。

    金凤拿着那些男人硬给的钱，到李玉才那里给嫣儿做了好些好看的衣服，也给陈家容郑明云制了好些新衣服，生活竟也就这样地好过了起来。

    金凤觉得在郑天华回来之前，日子就这样过着，也不失为一件暂且之策。如果不是这样，凭着自己与陈家容的这点劳力，而郑明云又甩手不管了的，那日子实在是很难坚持下去的。

    郑天华回来？想到这里，金凤心里就收紧了一下。最近因为孙秀丽的事，竟然还一时疏忽了这件事。这就像是一个猛烈的炸弹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在自己的身边。

    郑天华回来的时候，郑天荣会用什么激烈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甚至是郑天华，还有自己的嫣儿？到时候又将会是一幕何其惨烈的惨状，金凤不敢想也不能想！

    日子先就这么过着，既然炸弹迟早都要的，那就等它的时候再说，现在想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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