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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轻柔的晚风拂过矮墙,竹影摇曳，沙沙作响。不知哪里飘来的云，遮住了半边月，拢纱的月色映在池中,清浅又朦胧。
天然的温泉水冲刷着池边的鹅卵石,散发着硫磺的味道。
男人的视线穿过水雾,落在那细薄的肩背上,每一寸线条都和记忆中的背影渐渐重合。
果然是她。
是那晚的背影。
严斯九气息发沉,浓重的暗色弥漫在眼底。
想起那天她被那么多男人围着，跳得那么大胆妖娆,蛊惑人心,严斯九就忍不住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今天是没打算动她，但提前收点利息还是可以的。
吕濡又渴又热，刚才喝下去的红酒像是巨大的干燥机。
她想伸手去够池岸边矮几上的西瓜汁,刚一动弹，手腕就被攥住。
严斯九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脑后响起：“想去哪儿？”
他明明看起来没怎么用力气，但吕濡就是动弹不得。
我不想泡了。
吕濡用眼神央求。
她想回别墅里，离开他这危险的领域。
沉醉的夜晚才刚刚开始,严斯九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
“不可以。”
小哑巴是他的,哪里也不许去。
“小哑巴,你总是不听话……”
男人嗓音低哑，带着被热水浸泡后的慵懒,在低沉的夜晚，足以迷醉一个满怀心事的少女。
“骗我，瞒我,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会抓娃娃,不知道你会跳舞,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什么都不知道。”
吕濡已经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酒意被温泉水尽数蒸腾出来，成倍的放大，吕濡头脑昏昏飘飘，满脑都是五光十色的肥皂泡泡，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像是在云端，又如置身海底。
她感觉自己好像快要热晕过去。
但到底是不是热的，她也分不清。
竹林被风拂动，沙沙作响。
“呜……”
一直无声无息的小姑娘，嗓中忽然溢出一声呜咽。
黑发沾湿在脸侧，有点乱，看起来可怜极了。
久违的嗓音，唤醒了严斯九的理智，抬起脸，看到吕濡泛着水光的杏眸。
他停了两秒，眼中暗雾退去，稍稍用力就把小姑娘转了个身抱在怀里。
“宝贝……”
严斯九亲了亲她的眼，呢喃着哄，“说话，说话我就放过你。”
吕濡的手臂无处安放，搂住严斯九，半睁着雾气弥漫的眼，委委屈屈地摇头。
她不要说话，她害怕。
如果她说话了，严斯九是不是就不会怜悯她了？
她能得到严斯九的喜欢，完全是出于他对她的怜悯吧。
小姑娘这些不安与忐忑，严斯九全然不知。
他耐着性子，继续哄：“你得说出来，说不要。”
吕濡咬着唇摇头，不愿意开口。
严斯九黑眸微缩，半是哄半是威胁：“不许摇头，说不要，不然我就要亲你了。”
吕濡委屈又紧张，用雾蒙蒙的杏眼娇娇怯怯瞪他。
严斯九顿时强势不起来，温着声音说：“宝贝乖，说不要，你可以说话的。”
左哄右哄，小姑娘就是紧紧闭着嘴巴。
严斯九有些泄气，觉得是不是自己逼得太急了。
他放开吕濡，看见她额头鼻尖沁出的汗珠，端来清凉的西瓜汁，喂给她喝。
“好了好了，不想说就不说。”
吕濡终于喝到想喝的，抱着杯子小口喝着，偶尔还要打一个哭嗝。
真是委屈坏了。
严斯九揉了揉她的头顶，坐在池边，对着天上一轮细弯的月，长长叹气，自语——
“小哑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听你说话。”
“你在怕什么呢？”
“你总是不愿意表达自己，就像今天生气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我不是很会猜女孩的心思，你能不能别让我猜……”
……
他对着月色自言自语了好半天。
不知是想说给吕濡听，还是想说给自己听。
这段时间和吕濡在一起，开心是特别开心，但总觉得有根看不见的弦横在两人之间。一不小心碰到，很可能就会划破手。
他捋不清，就想用这种方法试一试。
也许吕濡的声音，就是这根看不见的弦。
夜空不知何时飘来半片云，弯月悄悄隐去，矮墙底下的光圈似乎亮了些。静谧的夜色在池边无声流淌。
突然一声轻软的声音从身侧冒出——
“不要……”
严斯九愣了几秒，扭过头，对上吕濡已经恢复清亮的眼。
“小哑巴。”他有点不敢相信，“刚刚是你说话了吗？”
吕濡手指悄悄探到他手边，抓住他的大拇指，糯糯道：“哥哥，你不要不高兴。”
再次听到久违的声音，严斯九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反手把她握在手心，还想把她狠狠扯进怀里。
“我没有不高兴。”
严斯九克制着自己，怕吓到她，声音极尽温柔，“再多说几句。”
吕濡微蹙眉尖，举着手，小声控诉：“疼，手疼……”
严斯九替她揉了揉，哑声问：“还疼吗？”
小姑娘小幅点着头，圆而亮的眸子里似落入了星星，撒娇一般皱着鼻子。
严斯九本来就受不了她撒娇，忍不住笑她：“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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