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第 75 章[2/2页]
小姑娘仰脸无声看着他,目光碎得捡不起来。
严斯九把伞全数罩在她的头顶,耐心等着。
他从没有那么耐心过,等了不知多久,终于等到冰凉颤抖的小手抓上他的手指,湿透的脸颊埋进手掌,无人窥见的泪水烫伤他的手心。
这一刻,严斯九清楚地知道,他就是吕濡的那棵救命稻草。
带着吕濡回到江城的第一天,严斯九就忘了他对严巍的声明。
当时席景瑜做了个小手术,还在医院没有回来,家里有点乱套。
张姨给吕濡准备的房间在一楼的客房。
一楼有三个卧室,除了严巍和席景瑜的主卧,还有一间谢苒离来时住的卧室,给吕濡的这一间相对较小,采光也不算好。
严斯九看到后眉头就是一皱,直接转身,把吕濡的行李箱拎上二楼。
张姨当时都有点傻眼了。
二楼只住了严斯九一个人,大家都默认整个二楼都是他的地盘。
除了打扫卫生,平时无人敢上去的。
西侧的套房一直空着,按照席景瑜最初的设想,以后等严斯九结婚后,两个套房从中间打通,就是他与新婚太太的起居室了。
张姨不知内情,只知道吕濡是严家接过来照顾的孩子,看到严斯九让她住在二楼,岂不吃惊。
但看严巍都没有作声,她识趣地没有说话。
其实严斯九那时候并没多想,只是不喜欢一楼客房那个采光,有些阴,不适合一个本就湿答答的小姑娘。
严斯九想着二楼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而且吕濡安静,不会吵到他,让她住楼上也无妨。
只是他自己都没察觉,他的那句“与他无关”,从这一刻起就形容虚设了。
管了住,接下来就管食。
张姨做好晚饭,留一些在家里,然后同严巍一起给医院的席景瑜送去。
吕濡来严家后的第一顿饭,就和严斯九两个人一起吃的。
严斯九吃饭速度很快,吕濡碗中的米饭只下去一点点,他碗里就空了。
他习惯性吃完就走,但刚一站起来,对面小姑娘就把筷子放下了,一副也不吃了的样子。
顿了两秒,严斯九拿起自己的空碗,若无其事道:“不够,再来一碗。”
这顿饭,严斯九吃了三碗米饭,半夜还要出去跑步。
嘴上说着“与他无关”,可等席景瑜出院回到家中,吕濡的衣食住行早已被严斯九安排的妥妥当当……
但那个时候,严斯九坚定的认为,他只是当吕濡是妹妹。
十几岁的小姑娘,和谢苒离那小鬼差不了几岁,不当妹妹还能当什么呢?
真把人家当未婚妻?那他岂不是变态!
至于怎么照顾妹妹,严斯九没什么经验。
用对待谢苒离的方式,自然是行不通的。
谢苒离那小鬼,全家上下娇惯着长大,三天不打就能上房揭瓦,脸皮比城墙还厚,训一顿揍一顿哭几声就完事。
可吕濡不一样啊,那么乖,还不会说话,受了委屈连眼泪都不会掉的。
训她?严斯九下不去嘴。
打她?谁能下得去手谁来打,反正他不行。
严斯九是头疼过一段时间的,拿捏不好那个度。有心撒手不管吧,但麻烦这种东西,你一旦沾上,想甩下就非常难。
他有一段时间忙,没怎么回家,想着正好眼不见为净。结果又在路边公交车站看到她,空空荡荡的身体,游荡在这座巨大的城市里,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还是不行啊……
他不能不管。
他不管,就没人管她了。
现在想来,严斯九是自己把自己套住的,心甘情愿。
吕濡也是同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等她察觉出自己喜欢上严斯九时,早已身陷沼泽,找不出最初沦陷的那个脚印。
严斯九指挥着吕濡沿着梧桐大道向山里开,让吕濡带他追逐绚烂燃烧的晚霞。
开到山腰,最后一丝余晖落尽,天边泛起浅淡的青色,沉沉的暮鼓声从山林中传出。
吕濡没想到这山里有座寺庙,生了好奇心。
她对寺庙有独特的钟爱,每每出去旅游,路过寺庙都要进去看一看的。
吕濡问严斯九能不能在车里等会儿她。
严斯九是不信神佛的,席景瑜是信的,一直告诫严斯九,不信就不要进去。怕他无意流露出的不尊重惊扰神佛。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严斯九向来是不踏足寺庙这些场所的。
“我很快就回来。”吕濡说。
严斯九径直推门下车,说:“一起去吧。”
吕濡惊讶看他。
严斯九整理好衣领,重新扣上袖扣,正色道:“放心,我保证心存敬重。”
吕濡本来只是想进去看一眼,没想到严斯九比她还郑重其事,还叫她把垂散的长发扎起来。就连吕濡想牵他的手,都被他拒绝。
说那样不庄重。
吕濡的好奇心从山寺完全转移到了严斯九身上,一边走一边偷眼瞄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寺庙面积不大,沿着台阶拾级而上,过山门,仰头是明黄的金顶,在暮色中格外庄重。
虽然已经到了闭寺的时间,但门还没关,严斯九和吕濡就走了进来。
院中有个僧人正在清扫银杏树下的落叶,抬头瞥了眼严斯九和吕濡,复又扫地,像是没看见。
吕濡不想过多打扰,没有进殿,只在殿外香炉前双手合十鞠躬。
她不是喜欢拜佛,也不是想要祈福许愿,只是喜欢闻一闻这香火气。厚重浓郁的香火,似乎总能涤荡她内心的不安与动荡。
在吕濡合目凝神时,严斯九递给她一把香。
吕濡侧脸看他,见他神色庄重,示意她一起将香点燃,送进香炉。
从寺庙出来,吕濡就满脸好奇,欲言又止。
走到车边,严斯九把她的手牵住,靠在车头看满山的暮色,笑道:“想问我什么?”
吕濡往他怀里靠,搂着他的腰,仰脸问:“你今天是特意带我来这里的吧?”
严斯九垂眼看着她笑:“怎么发现的?”
吕濡搂他更紧了。
一个从不进寺庙的人,又怎会知道如何敬香呢?
更别说恰巧敲起的暮鼓,未关的寺门,以及对他们视若无睹的僧人。
“你许愿了吗?”吕濡问。
严斯九笑:“第一次进寺庙,怎能不烧香不许愿?”
吕濡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他的愿望一定是关于她。
严斯九低头:“不问我许什么愿?”
吕濡埋在他的怀里,心头无限空明。
不用问,她知道。
严斯九不是那种会把希望寄托于他人的人,更别说近乎虚无的神佛了。
他想要得到什么,会自己去拿。
他许的愿,只会是为她。
“严斯九。”
带着鼻音的声音在胸膛处响起,“我很爱很爱你。”
严斯九低头吻着她的发顶,把人紧紧拥进怀里。
“我也很爱很爱你。”
以前他不祈福,是因为他只有一身硬骨,没有软肋,无需祈求神佛庇佑。
现在他有软肋了。
神佛可以不庇他,但一定要庇佑他的小哑巴,一世平安,万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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