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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一个人[2/2页]

    当残暴嗜血的狼骑营遇上毫无战心的鲜卑人时,是怎样的一种光景。

    胯下的战马随着鼓点开始由慢及快,吕布拔起那杆相伴多年的画戟,一往无前。

    立于步度根身后的一员鲜卑将领催马出列请战,听那口气是完全没将狼骑营放在眼中,此人更是夸下海口说要生擒吕布。

    不过铁怵也并未太放在心上,他跟着步度根南征北战这么多年,栽在他手上的敌军大将两只手都未必数得过来,无名小卒更是成千上万。

    纵使对面架起一千三百支羽箭,铁怵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口中大声呼吼道:“勇士们,给我冲上去,灭了这群蝼蚁!”

    死?

    “领命!”两人同时抱拳答道。

    正扶刀换气的张仲只能回头举刀抵挡,兵器相磕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锐响,咣~

    他,终究是老了。

    一颗头颅,就值一个手握实权的将军职位,面对如此天大的诱惑,没有人能做到无动于衷。

    两根羽箭同时射向高空,抛落而下,落在了鲜卑骑军前方很大一段的位置,箭矢后面带着的白羽在黄昏之时,显得尤为刺眼。

    难道区区一个持戟士卒就能够挡下我前进的步伐?

    铁怵同样对自己很有自信,这一击刀势凌厉,出刀速度极快,恐怕眼前这个士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削了脑袋吧。

    在鲜卑语中,这三个字是‘无用’‘废柴’的意思,对一个人的尊严践踏极深。

    雁门关上,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老将军重新睁开双眸,目光四下搜寻之后,终于定格在了那一支风驰电掣的骑军身上。

    只是两条腿的人,如何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啊!

    韩烈将两人的身体拨开,露出那一张雄魁的面庞,重新杀回关上的严信等人赶紧上前将张仲扶起,齐声告罪道:“我等来迟,让将军受苦了。”

    老将军的刀法渐渐慢了下来,从开始的虎虎生风,到现在几乎每挥舞一次,都要喘上几口大气,高龄的岁数和过重的负荷,使得他日益枯竭的身体每一秒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那些同胞尸体,就是铁一样的证明。

    答案是肯定的,这两支箭矢非但没能射中马背上的任意一名士卒,反而还偏得极为没谱。

    马蹄铮铮,雁门关外飞尘漫天。

    铁怵心头如此快活的想着,他此刻已经能够想象得出吕布的脑袋飞起,鲜血从脖子里井喷不断的血腥画面。

    然而对狼骑营来说,又何尝不是。

    反观守城的并州士卒,坚固厚重的城门被破,固然给他们的士气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但援军已到关外不远,他们又岂会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六狼将’之一的铁怵,交锋仅仅一个回合,身子就被一戟斩为两段,死相凄惨。

    铁怵,左路先锋大将,素有勇力,与哈蚩怙、呼律卓和、窝可萨、那仂、喀莫五人合称“六狼将”。

    “休伤某家将军!”

    狼骑营的马蹄并未就此止住,而是继续前冲,他们刚刚的两波箭雨,让不少的鲜卑人坠马,却并未死去。

    …………

    狼骑营的到来,使这场接近尾声并且已分胜负的战争,似乎多出了一丝丝不应有的变数。

    狼骑营士卒的阵型又发生了新的变化,两翼的士卒开始减速后退,越靠近中间的就越是凸显出来,很快这一条并成‘一’字的队伍,变成了一个‘<’的阵型。

    铁怵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即将对上的那个狼骑营士卒,除了身形稍微高点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可言。

    仅仅一个照面,全歼鲜卑三千骑。

    军令如山。

    狼骑营士卒们脸上的亢奋之色显而易见,以前他们听到鲜卑人时,会战栗不安,从骨子里感到害怕,但从今天开始,狼骑营这三个字,将成为鲜卑人此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只是,很快他们就再也笑不出来。

    “世伯,我家老爷子闲来总爱吹嘘你们年轻的时候,有多厉害多能打,但侄儿我却不敢苟同,要不咱们比比谁斩的人多?”

    “并州狼骑列阵,灭鲜卑之魂,羽!”

    “好!!!”

    爬上城墙的鲜卑人越来越多,并且几乎都是朝着他的这个方向而来。

    咚咚~

    宋宪沉闷的点了点头,眼神之中视死如归。

    咚~

    鲜卑将军铁怵对此却嗤之以鼻,不以为意,朝身后的士卒大笑起来:“儿郎们,汉人就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让我们来好好教教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骑战!”

    他一直都学不会那些官场里好听的阿谀奉承,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但就是这些朴实而又耿直的话语,触动了老人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

    彘唔箩。

    面对冲杀而来的鲜卑六千骑,狼骑营在这个关键时刻,居然一分为二,不,准确的说是一分为三。

    嗡~~~

    吕布命令的口气十分笃定,只要鲜卑人号角声一停,就如同汉军的鸣金收兵,那些攻入关内的鲜卑人自然会撤出关内。

    对他们而言,这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狩猎活动。

    噗噗噗~嗤嗤嗤~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一个人。

    如果观察够仔细的话,你会发现在他们拉开硬弓的食指和中指上,有着常人甚至是很多将军都不曾有过的厚厚老茧。

    步度根自然是无比放心,批准了铁怵的请求。在人数同样的情况下,汉人在骑战上至今未赢过一次,更何况铁怵的本部人马多达三千。

    吕布所展现出的彪悍实力,着实震惊了一把这些鲜卑骑卒,并给他们的心理造成了难以磨灭的阴影,他们那引以为傲的铁怵将军,居然一个回合就死在此人手中。

    鲜卑人的心中不由生出了这个可怕且荒唐的观点,这使得他们本就大跌的士气,彻底溃散。

    最令人恐怖的是,这一千三百骑竟无一人将手中箭矢射出,而是生生拉开硬弓,在马背上一直保持拒弓的姿势,竟然不坠。

    老将军是并州的大人物,不能有半分闪失。

    铁怵有些愕然,身体从空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望着从他身前疾奔而过、头也不回的吕布,铁怵眼中带有极重的迷茫和不甘,无力至极的断断续续说着:“竟…竟竟然……比我…还…还快……”

    相传,昔年霍去病北庭大破匈奴,汉武帝为嘉其勇武,特命人作此曲,名曰“破阵”。

    只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但其中的血泪心酸除了他们,又有几人能知。

    严信闻言,赶紧杀了过去,以解魏续之危。

    所谓的叙旧,自然是去取步度根的项上人头。

    三千鲜卑骑卒,无一生还,全都安静的躺在了地上,再也看不见明天从山脚升起的金色阳光。

    与其他‘六狼将’相比,铁怵也许不是最厉害的,但出手速度绝对是最快的那个人。

    城头上正浴血搏杀的众人无不为之喝彩,甚至一些已经坚持不下去的士卒,又重新握起武器,像是焕发了新的动力。

    关内下的并州士卒已经全部阵亡,冲进关内的鲜卑人狠狠踩踏着他们的尸身,若是发现还有喘气儿的,手中兵器就一阵乱捅,等到彻底死绝才肯罢休。

    老将军也随之笑了起来,心中大感欣慰,在这些年轻后辈的身上,老人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还有那一大帮已经入了土的故人。

    仅仅二十三天的时间,他们学会了刀法、骑战、骑射、阵型等许多人一辈子都学不会的生死格杀技能。

    手中的大刀终究没能握住,摔落在地,张仲的身体也随之倒在了地上,神色憔悴,很大口却又极为缓慢的喘着粗气。

    “一个人?”

    他甚至都没看清吕布身下是如何冒出的黑色戟杆,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手里的腰刀被轻轻一拨,弹开了吕布的咽喉。

    冲进关内的鲜卑人彻底疯狂了,不要命的往城关上涌,在他们眼中只剩下了最为炽热的利益,看向城关之上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未来的将军再向自己招手。

    鲜血在地上流淌成河,这群常年侵犯的鲜卑人,带给我们的灾难,只有用他们的血来清洗。

    人数最多的一股杀向雁门关内,另一波绕道往鲜卑人后方而去。

    老将军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

    不管怎样,鲜卑的荣耀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去侵犯和践踏,尤其是最为怯弱的汉人。

    “宋宪,你再领三百骑迂回去砍了鲜卑的号角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

    不过这样正好,也省去了他活捉敌将的麻烦。

    继而,左手握住马绳,右手握刀,刀柄上提,刀尖微微下压,一千三百名士卒,动作竟整齐得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骑兵作战交锋,与步卒的缠斗厮杀不同,讲究的是干脆利落,往往交锋都在三个回合之内。

    城楼上的韩烈又气又急,几乎是跳脚骂了起来:“吕奉先这小子是想干什么!他疯了吗?难不成他真以为他天下无敌了,一个人能破这六千铁骑?”

    然后双方骑冲而过,勒马调头,重新再战,直到彻底击垮其中一方。

    三十步的距离,对骑兵而言,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

    鲜卑人世代生长于草原,七八岁小儿都善习马术,组建的骑军更是自诩骑战第一,毕竟连以凶狠好斗著称的匈奴人,都败在了他们的铁蹄之下。

    用的是地地道道的鲜卑语言。

    当一千三百支箭矢瞄准你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最为可怕的是,你永远不知道这一千三百支箭矢,什么时候才会射出。

    是他,让他们脱胎换骨,变得空前的强大;是他,让他们生死无惧,勇往直前;是他,让他们生出一种‘虽万人,吾亦往’的热血豪情。

    吼呜!

    韩烈以为是自己擅作主张回来,忤了老人的军令,使得老人不开心,于是大声说道:“将军,韩烈违抗军令,自知当斩,但就算您要军法处置宰了我,怎么也得先打退了这群驴草的鲜卑人才行。”

    铁怵见状,心头原先还存有的一丝忌惮,此刻已是荡然无存,指着前方的狼骑营哈哈大笑了起来:“汉人的箭术还不如我草原的垂髫小童,就这样的水准还敢拿出来卖弄,真是让本将军笑掉大牙啊,哈哈哈哈……”

    孤身闯阵刺杀步度根,若是成功了最好,若是不成,那也就只折我一个。

    铁怵还未来得及多想,便听到即将擦身而过的吕布口中吐出三个极为刺耳的字来。

    于是,长刀穿透了胸膛,马蹄踏碎了骨头,尸身被高高抛起,头颅四肢横飞,嘶喊声、痛哭声、悲戚声、求饶声……

    今生立誓尊你为王,用我热血为你封疆。

    在距狼骑营仅余三十步时,铁怵隐约听到了这么个字眼儿。

    否则这支骑兵一旦去袭击任何一方,那吕布刚刚制定出的计划,就算是彻底付诸东流。

    铁怵心头自然是怒火中烧,手里的腰刀再一次劈向吕布,已然是快到了极点,口中暴怒声不断:“给我,死!死!死!”

    狼骑营的阵型就像是一把尖刀,顷刻间就给这些正面撞上的鲜卑人破开了一道大大的裂口。

    老将军缓缓弓下身子,瘦骨的手掌重新拾起地上那一把饮满鲜血的长刃,刀柄传至指尖的触感,微凉。

    是时候去了结他们了。

    鼓声如沉雷,落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韩烈吐了口血痰,心头大为解气,不过同时也泛起了嘀咕,吕奉先这小子,是从哪儿凑来了这么一群亡命之徒,普通人就算训练一年半载都未必能够达到这一半的效果。

    落空了?

    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鲜卑人见狼骑营朝他们冲来,哪会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而且狼骑营士卒眼中所透出的兴奋神色,跟他们以前屠戮手无寸铁的汉人百姓时,简直一模一样。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一个人[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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