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明豫X唐棠3[1/2页]
第七十八章
唐棠家在北方的一座小城,父母都是中学老师,从小到大对唐棠的管教都很严格。不允许打耳洞烫头发染颜色,裙子不能短过膝盖,不能留长指甲涂指甲油,长发必须扎起来不能披散着……
在亲戚朋友老师同学的眼中。唐棠一直是个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乖女孩,好学生。
只有唐棠自己知道,她不是。
她的叛逆第一次爆发是在高考填报志愿时,在父母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与男朋友一起报了千里之外的江城理工大学。
父母知道后震怒,但木已成舟,除了把唐棠关一个暑假,别无他法。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们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并不像表面那么乖巧听话,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失望,对女儿,也是对自己的教育失败。
大学四年,唐棠和家里的关系一直很冷淡,除了寒暑假,其余时间她是不回家的。寒暑假回到家,为了避免矛盾,也为了修复亲情,她一般只窝在家里看书,很少出去玩。
往年安静待在家里的假期并不算多难熬,忍一忍就过去了,但今年,唐棠的心就像八百里的荒原,长风一过,荒草疯长。说是度日如年也不为过。
她心知肚明,明豫就是那股荒野长风。
除夕夜,按照规矩要守岁到零点,等放完鞭炮后才能睡觉。
电视里放着春晚,唐棠窝在沙发里玩手机,时不时抬头应和父母的训导。
手机嗡地震动。
唐棠迅速查看,是同学群发的拜年短信。
她坠着唇角,切出对话框,点开明豫的头像。
她和明豫都是电话联系,很少微信聊天,最后一次对话还是她刚回来的那几天,明豫问她冷不冷。
家里有暖气,怎么会冷,但唐棠回复说好冷哦。明豫发来篝火照片,说等她回来带她去山里烤火。
“父母和你说话呢,听不见吗?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没有礼貌?”
耳边传来熟悉的指责声。
唐棠手指捏紧,吸了口气,抬头道歉:“对不起。”
零点过,放完鞭炮,唐棠回到自己房间。
窗外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热闹宣告新的一年来临。
唐棠站在窗边,突然很想明豫,想听他用温柔的嗓音喊自己宝贝。
她犹豫许久,编辑了一条看似群发的拜年短信,点击发送。
我很想你,但又不能让你知道我很想你。
他们这种关系,认真就是结束的开始。
等了会儿,明豫没有回复,唐棠不意外,他朋友多,手机的拜年短信大概多如牛毛,他如果每条都看每条都回,这一天天就什么都别做了。
唐棠拉上窗帘关灯,把手机静音后睡下。
半夜三点,熟睡中的唐棠忽然醒了,摸起手机想要看时间,发现有两条微信消息。
心跳“咚”的一声响,唐棠直接坐起。
明豫:【睡了吗】
明豫:【新春快乐】
时间是一分钟前。
唐棠困意腾然全消。
这不是明豫正常风格。
明豫绝不会在半夜三点问她睡了吗。
她点开之时,消息被撤消。
唐棠心头忽然升起一股宿命感。
她无端醒来,看到了这条一分钟前明豫发来的不正常消息。
好似命运的齿轮被拨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开始偏航。
唐棠拨打明豫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男人惯有带笑的温和嗓音从听筒传出:“吵醒你了吗?”
唐棠摇头:“没有呀,我在追剧还没睡呢,你呢?怎么也不睡?”
明豫低低地笑:“追什么剧?”
唐棠脑中闪过白天电视上放的电视剧:“父母爱情。”
明豫又问:“好看吗?”
唐棠没看,只好说:“还行吧,刚开始看。”
明豫:“现在困吗?”
唐棠觉得今夜的明豫有点奇怪,虽然声音也是笑着的,但总觉得没什么力气,像那烟花散尽后的余灰冷寂。
他和她东拉西扯聊天,似乎并不是无聊想要打发时间。
那是什么呢?
唐棠迟疑了许久,终于开口问他:“你今天不开心吗?”
浓墨的夜色从半开的窗隙中漫入室内,寒凉透体而过,呵气凝雾。
明豫看着窗外的黑寂,敛眉低笑。
不开心?
怎么会?
明豫怎么会不开心?
他是明家长子,要给明家撑门庭做表率的,谁都可以不开心,只他不可以。
他如果不开心,别人就有话说——
“整个明家以后都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除夕夜宴上得知自己的婚讯后,一整晚他都没有笑,可一整晚都没人看出他的不开心。
当然,就算有人看出,也不会有人问他,明豫,你是不是不开心?
听筒里女孩温温柔柔的嗓音在这寒夜里,像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拨动男人冻结枯寂的情绪。
明豫很轻地笑了声:“宝贝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冷……”
唐棠的心脏猛地紧缩一下。
那个总是笑意盈眼的男人,在深夜对她喊冷,她没有办法不心疼。
“明豫……”
唐棠忍不住叫出他的名字。
第一次,像女朋友一样,心疼地叫出他的名字。
大年初一的晚上,明豫正在老宅里陪一众弟弟妹妹放烟花。
小屁孩们在院子里东跑西颠叽叽喳喳,聒噪得要命,明豫耐着性子陪着,烟花放完,他把车钥匙丢出去,让他们自己去后备箱里搬,自己躲出院外抽烟。
半支烟没抽完,手机响了。
明豫以为是那帮小屁孩,懒得接,由着它响了半天才摸出来瞥一眼。
屏幕上的“唐棠”亮了一秒,铃声停止。
明豫眉心微拧,回拨过去。
女孩紧张又怯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哥哥,我回来啦,我可以去找你吗?”
长长的烟灰断裂,灰白末粉飘散在寒风中,明豫陡然回神,扭头向车库跑去。
大年初一夜晚的江城,就似一座冰冷的空城,宽阔笔直的高架上,兰博基尼发出咆哮般的轰鸣,仪表盘上的指针显示时速逼近两百。
明豫攥着方向盘,面无表情,只有一双眸子在暗色里发出从未有过的亮光。
唐棠抱膝坐在院门前,寒意从石阶上浸入裤腿,她不由呵气,伸手搓了搓。
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眨眼到了耳边。刺目的亮光令她抬手挡了下,放下手时,一道黑影已经来到了面前。
唐棠讷讷站起来。
这种时候不请自来,她已是逾越了。
唐棠刚想道歉,一股大力袭来,猛地将她惯进男人怀中。
熟悉的气息驱散寒意,唐棠鼻翼发酸,抬手反扣他的后背,紧紧回抱。
带着凉意的烟草唇寻过来,明豫吻得急切又粗鲁,唐棠抓进短发中,在发根处轻轻摩挲,尽可能温柔安抚。
明豫一言不发,抱着她踢门进屋。
室内没有开灯,壁炉冷寂,但身边这个男人是热的,呼吸滚烫。
唐棠看着他黑亮异常的眼,心中无限缱绻,像是倦鸟终于归林。
明豫沉默不语,没有情话,没有安抚,额间的汗珠打湿冷峻的眉眼,一滴滴顺着下颚滚落。
月色攀着窗沿,一层层漫进幽暗的室内。
唐棠伸手抚摸明豫满是汗水的脸,指尖从横直的眉骨上滑过,抚平眉心细微的褶皱,然后欠身吻上去。
她没有问他怎么了,只是在黑暗中安静地吻他。
明豫闭着眼睛,真切感知着女孩细致绵绵的柔情。
自接到电话起,胸腔里那股爆裂沸腾到无法自抑的情绪,终于缓缓平息。
明豫沉沉呼出一口气,抱着人翻个身,把唐棠置于身前,拨开被他弄乱的卷发,看她微红湿润的眼尾,低声道歉:“对不起宝贝。”
他失控了。
从听到她回来的那一刻就失控了。
唐棠压住心间汩汩涌出的情感,然后撅起嘴巴撒娇:“呜呜我没力气了,腿好酸……要抱抱,要亲亲!”
明豫沉默数秒,双手合拢,把人用力嵌进怀里,久久没有放开。
深夜,耳边传来女孩绵长的呼吸,明豫把她有些乱的卷发整理好,吻了吻她的额头,起身去阳台抽烟。
浓烈的尼古丁深沉入肺,驱不散胸腔中那半点隐约的燥郁。
大脑愈发清醒冷静。
他很清楚,他和唐棠应该到此为止了。
任何情感,在偏离轨道的那一刻就该被及时修正,或者制止。
这个道理明豫懂,唐棠也懂。
所以唐棠在修正,试图将两人的关系拉回原有的安全轨道。
明豫看得出来。
理智告诉他,制止比修正更安全。
结束,是当前最优选择。
明豫是个商人,还是个很精明的商人,向来只追逐利益最大化。
任何时候他都很清楚应该如何做选择。
现在也不应该例外。
但人生中总会碰到那么几次例外,让你避无可避,束手无策。
这种例外通常会用“命运”来形容。
心口被撕开的那道细小裂缝告诉明豫,很不幸,这一次,他似乎碰到了所谓的“命运”。
他已做不出最优选择。
这个因他深夜喊了一句冷就只身奔赴千里而来的姑娘,他是真的舍不下。
隆冬结束,眨眼就入初夏,唐棠脱下冬装,换上各式漂亮的小裙子,早已不需要那个壁炉,但每一次见面,明豫依然会握住她的手,问她一句“冷吗”,她也会娇滴滴喊着冷,然后钻进他怀里。
他们似是心照不宣,一起将那个清寒的隆冬尽可能延长久一些。
春节过后,明豫对唐棠出手越来越大方,买包买表,送房送车,一掷千金毫不手软。
对此唐棠从不推拒,照单全收,偶尔还要撒娇讨要一些礼物,在朋友圈晒一晒。
唐棠很清楚,明豫能给她的,只有这些,而她能要的,也只有这些。
明豫做一个合格的金主,她就要做一只敬业的金丝雀。
只有一件事,她逾越了。
唐棠喜欢大山,十多岁时跟着父母去过一次黄山,之后她就有个心愿,可以登遍国内所有名山。
二十三岁的唐棠,心愿长大了一点点,她想和喜欢的人登遍国内所有名山。
所以在明豫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时,唐棠写了长长一串愿望清单,让明豫选。
玲琅满目的奢饰品中,夹杂了一个“在泰山顶上看日出”。
把愿望清单给明豫的时候,唐棠紧张到脸色发白。
她很清楚自己的逾越。
可这是她唯一真实的生日愿望,她不想放弃。
明豫看完清单后的反应,唐棠至今忘不掉。
他把纸条往桌子上一拍,勾过唐棠的下巴笑:“怎么板着个脸,像是讨债的?放心,一个都少不了你的,现在对我笑一个,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唐棠脸上笑着,心里却下了一场长达许多年的春雨。
淅淅沥沥,每一滴都写满了明豫的名字,拔除不去。
之后的几个月里,唐棠不仅和明豫在泰山顶上看日出,还在峨眉山下望月落。他们在长白山赏雪,在庐山观瀑布,在五台山拜佛,在梅里雪山祈福……
二十三岁的唐棠,心愿达成,再无遗憾。
夏至已至。
离开前,唐棠约明豫见了一面,在他们第一次吃饺子的那座壁炉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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